第 32 章
第32章
滴滴答答的雨滴声响在耳畔，她穿梭在树丛中,身上落了雨,周身黏糊糊潮湿闷热的感觉。边走着,她口中小声唤着：“叔绍……”那声音小心翼翼，带着些微颤。
陆芷澜有些心惊,一瞬间她明白过来什么,可是却阻止不了自己前行的动作。
一点点艰难的穿过一片茂盛的草丛，便踏入了一处较为开阔的林地。
陆芷澜将身上的包袱又抱紧了些，她四顾了好一会儿,因下雨而变得阴森森的树林，除了雨声,没有其他任何声响，远处阴暗的树丛里，宛若能看到一片片魅影。
她顿了顿,仍是壮起胆子，小声开口道：“叔绍,你在哪里？快出来！”声音越叫越急,倒是能从中窥探到一丝恐惧。
陆芷澜想让自己闭嘴,但是又控制不了自己。她心里明白,这是在梦中，只能认命般,静静的等待着。
枝丫被压断的细微声音自身后传来，在滴滴答答额雨声中也听得格外清楚。
她猛地转过头，惊喜道：“叔绍,你可来了！”
然而还没看清人，面前寒光一闪，她当胸便是一阵剧痛。陆芷澜有些痛苦的睁大了眼睛，她想看清面前的人，奈何光线微弱，还未等她反应，插在自己胸口的那东西便抽离了出去，顿时她胸口喷出一大股鲜血，嘴里涌出一股浓厚的铁锈味道。
有血自嘴中溢出，她身子一软，便扑倒在地上。
胸口的血渐渐浸染了整个身子，她仍努力扭过头，想要去看那刚刚偷袭了自己的人，奈何只剩下微微喘息的力气。意识涣散间，只听见一声惨叫，刀光剑影间，扑通一声，一个男子便重重的倒在自己身旁。
那一声也将她意识震回了一些。她微微睁开眼睛，歪着的脑袋正好能看清站在自己身前之人的衣摆，一柄剑锋垂在眼前，自上面滴滴答答的滴着血珠。她往上看去，树木枝丫分割的暗淡天空下，一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前，她看不清头顶的面容，只能感觉到，男人冰冷如看蝼蚁的的视线望着自己，不带一丝感情。
“丝~”陆芷澜有些难受的抚向胸口，她觉得有些冷，这冷不在表面上，好像是从心中散发出来，她想开口求救，几次试着开口，终于将话说了出来，“救我……”
胡乱摸索间，陆芷澜握住了一双手，那手带着有温度，似乎能给自己冰冷的身体带来一丝温暖。然而还未等她抱紧，那手便被抽离开来。轻微晃动间，她意识迷蒙的睁开了眼睛。
卫峥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皱着眉，抚了抚她眼角的泪水，还未等他说话，陆芷澜突然没头没脑道：“卫峥，要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杀了我？”
男人手中动作一顿，替她擦拭完眼泪，他淡淡道：“你做噩梦了。”说完，便将她整个人抱进怀中，“睡吧。”
男人温暖干燥的身体，让陆芷澜慢慢放松下来，好一会儿，她身子不再僵硬，终于自他怀中沉沉睡去。然而卫峥却看着怀中紧紧抱着他的人，不知想着什么，一直到天明。
早晨陆芷澜惊醒，刚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怀抱中，她微微抬了头，便看到卫峥闭着眼睛正沉睡的样子。他一手将自己揽在怀中，另一手则放在自己腰间。面上神色还如往常一样平静，只这一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脸上多了些疲惫。
陆芷澜慢慢又俯身趴回他怀中。想到昨晚的噩梦，她不禁闭了闭眼，那一股潮湿阴暗的感觉似乎还萦绕在心头。雨滴拍打在树叶上滴滴答答的声音第一次让她觉得如此恐怖。她伸手，将在他手臂下。整个人都在卫峥怀中，此时才能稍稍镇定了些。
她想起梦中被人杀害的那一幕，她看清了有两个人。那在她之后被杀的人，还有拿着剑的男人……
那剑尖上还滴着血。
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痛，陆芷澜扶着胸口，轻吟了一声。
这一声将身下的人唤醒。卫峥动了动身子，出声道：“醒了？”
陆芷澜抬头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自他怀中离开。
两人之间沉默着，一时有了一丝尴尬。
陆芷澜还记得自己昨晚梦醒时问他的问题。此时偷偷瞥向他的脸，然他仍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要询问她的样子。她松了口气，看了看外面天色微亮，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那人已经批了衣服起身，“我去练剑，你……”
卫峥回头，视线在她胸前顿住。陆芷澜顺着他视线低头，就见自己寝衣带子松开，露出里面的肚兜来，她赶忙将衣服系好，手忙脚乱间，卫峥道：“你再睡一会儿吧。”说完便出了内室。
陆芷澜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回头望向床上，床榻上她盖得那床被子，不知何时已经被置在床尾一角，两人从来离得远远的枕头此时正挨在一起，她摸了摸卫峥那侧的枕头，倾身躺了下去。不知何时，她已经熟悉了他的味道，似乎从马场回来之后，唯一能让她心内安静下来的便是他身上味道了。陆芷澜蹭了蹭他的枕头，闭上了眼睛。
然而刚闭上眼睛，她又猛的睁开。想起刚刚卫峥的话，剑……
那柄滴着血的剑，那低首看向自己时如同看向蝼蚁一般冷漠的视线……
自打回了府，陆芷澜就像蔫了一样，往常最喜欢往外跑的，现下也天天呆在院子里，甚至就窝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几日还有些忙碌的卫峥也注意到了，终于有一天在吃早饭时问了句，要不要跟他出去。
陆芷澜看了他一眼，便摇了摇头。
卫峥看她这样子，倒也没再说话。
那晚她做的噩梦没有跟任何人说，察觉了她不同寻常的卫峥，也没有因着那晚的话而多问什么。两个人好像有了默契一般，对那晚的事缄口不提。
没过几日，卫老爷自外地归来，当晚一家人便围在桌前，吃了一顿团圆饭。
只是没想到，这桌上却发现了一桩让人始料未及的事。
卫老爷酒酣耳热之际，询问起两个儿媳的日常，在问到陆芷烟这里时，没想到陆芷烟还未答话便先干呕了一阵。
卫廷拍着她的背，将人带到一旁坐着。
待漱了口，陆芷烟慢慢顺着胸前，对席上的人，歉意道：“约莫吃坏了什么东西，失礼了。”
“呕……”
刚说完话，便又一阵干呕。
尤氏有些惊异的看向正扶着痰盂干呕的儿媳妇，视线下移，不由得看向她的肚子。她生有两个孩子，这是吃错了东西还是别的，自是经验丰富。看这情形，尤氏连忙冲身边的婆子道：“快去请大夫来给看看。”又让丫鬟将人扶去了侧厅的榻上躺着。
这阵势，明眼人也就知道约么是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小厮领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进来。尤氏将人请进了侧厅，卫廷也跟在其后进去。其他人早无了用饭的兴致。首位上卫老爷不言不语，但是频繁用茶的举动倒是也显出一丝紧张。陆芷澜寻思着，这要是确定了，可就是卫府的第一个孙辈，金贵异常，大家紧张些自然也是应当的。
卫翎就更直接了，原本这两天还有些郁闷的脸上，此时也有些兴奋的喃喃道：“我要当小叔了，二哥有后了。”
前言不搭后语，这话里排序倒是先将他自己排在前面，引得众人发笑。
约莫一刻钟后，老大夫自侧厅出来，身后跟着满脸笑意的尤氏。
陆芷烟真的有喜了，已经一月有余。
听到这个消息，卫老爷当即高兴的大笑，命人好好打赏了大夫。
这最高兴的还属卫廷，扶着妻子出来时，往常清冷的脸上，此时也挂着些笑意，频频看向妻子腹部。陆芷烟则红了脸，半倚在他怀中。
“二哥，二嫂，恭喜了，”卫翎笑嘻嘻道，“我这竟也要当小叔叔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卫廷看他一眼，笑道：“既然要当叔叔，也便要有个叔叔的样子。”
卫翎知道哥哥又要借机说自己，立时插话道：“二哥还是先想想怎么照顾二嫂吧，我这就不用哥哥操心了。”
卫翎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那刚刚把脉的老大夫还说自己妻子身体虚弱，孕状早显，恐有滑胎之险，须得好好休养。
他立时对上首的卫老爷道：“爹，烟儿身体有些不适，我先带她回去。”
卫老爷应允，卫廷便体贴的扶着妻子出了房门。
陆芷澜看着两人搀扶着出门的背影。卫廷手臂贴心的拦在妻子腰间，迈过房门坎时还顿了下，等着妻子先迈过，自己在后面托着，体贴入微的样子。
晚上回去时，碧痕知道了自家二小姐有了身孕的消息，倒是有些惊讶，好一会儿才道：“二小姐看起来身子单薄的，没想到这么快便有喜了。”倒是没有别的不好的语气。
只是在看向陆芷澜时，眼神却有些复杂。
陆芷澜正换着寝衣，她将两个小丫鬟都打发出去，关了门，才有回到小姐跟前，边给她整理着寝衣系带，边犹豫着问道：“小姐，您和少爷，近日可有同房？”
陆芷澜系着带子的手一顿，眼神却不敢看她，只吞吞吐吐道：“还未曾……”
碧痕皱了皱眉，心下有些焦虑，“这补汤隔三差五的送着，每一忠都是奴婢亲自看着熬得，不应该没有效果的……”
陆芷澜随意扯了些谎，只说最近夫君生意上劳累，不宜太过操劳。勉强将这事儿先圆了过去。
尤氏房中，刘嬷嬷正给她揉着额头，尤氏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今日可真是意外之喜。”说的自然是儿媳妇有孕之事，然而这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欣喜。
刘嬷嬷道：“少夫人这一胎，可是咱们卫府第一个嫡孙，夫人，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尤氏睁了眼，拿起手边的杯子啜了口茶水，道：“放心？我看是放心不下了。”
“这整日里跟在我身旁，不吐也不晕的，怎的老爷回来了，便在这饭桌上来了这么一出。”尤氏冷笑道：“跟我玩这心眼。”
刘嬷嬷心中一惊，道：“夫人的意思是……”
尤氏心烦道：“这要是个大户人家的嫡女，也算是配的上我家廷儿，一个小小的庶女，不过是个姨娘生的下贱玩意，也担得起这卫府少夫人的名头！”
陆芷烟一直是她看不惯的，尤氏几次磋磨儿媳妇，奈何陆芷烟都做的无可挑剔，让她不好找事。想起平日里儿子被她勾了魂儿一样，任是给他房中塞了多少通房都被他退了回来，还因此同她置气，尤氏就来气。
刘嬷嬷自然知道夫人想法，她想了想，试探道：“二少爷新婚，两人难免黏缠的日子久一些。夫人平日里给二少爷房里置的通房，都是些小丫鬟，上不得台面的，二少爷那般风光霁月之人，怎的能看上。这次少夫人有孕，不能再服侍少爷，不若趁着这次机会，给少爷纳一门妾侍。找一户大家小姐，能与二少爷情意相通的。早晚能将少爷心神自少夫人身上分出些去。”
尤氏听了这话，倒是一顿。正有些烦躁的心内，还真冒出一个合适人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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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芷澜有些心惊,一瞬间她明白过来什么,可是却阻止不了自己前行的动作。
一点点艰难的穿过一片茂盛的草丛，便踏入了一处较为开阔的林地。
陆芷澜将身上的包袱又抱紧了些，她四顾了好一会儿,因下雨而变得阴森森的树林，除了雨声,没有其他任何声响，远处阴暗的树丛里，宛若能看到一片片魅影。
她顿了顿,仍是壮起胆子，小声开口道：“叔绍,你在哪里？快出来！”声音越叫越急,倒是能从中窥探到一丝恐惧。
陆芷澜想让自己闭嘴,但是又控制不了自己。她心里明白,这是在梦中，只能认命般,静静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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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转过头，惊喜道：“叔绍,你可来了！”
然而还没看清人，面前寒光一闪，她当胸便是一阵剧痛。陆芷澜有些痛苦的睁大了眼睛，她想看清面前的人，奈何光线微弱，还未等她反应，插在自己胸口的那东西便抽离了出去，顿时她胸口喷出一大股鲜血，嘴里涌出一股浓厚的铁锈味道。
有血自嘴中溢出，她身子一软，便扑倒在地上。
胸口的血渐渐浸染了整个身子，她仍努力扭过头，想要去看那刚刚偷袭了自己的人，奈何只剩下微微喘息的力气。意识涣散间，只听见一声惨叫，刀光剑影间，扑通一声，一个男子便重重的倒在自己身旁。
那一声也将她意识震回了一些。她微微睁开眼睛，歪着的脑袋正好能看清站在自己身前之人的衣摆，一柄剑锋垂在眼前，自上面滴滴答答的滴着血珠。她往上看去，树木枝丫分割的暗淡天空下，一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前，她看不清头顶的面容，只能感觉到，男人冰冷如看蝼蚁的的视线望着自己，不带一丝感情。
“丝~”陆芷澜有些难受的抚向胸口，她觉得有些冷，这冷不在表面上，好像是从心中散发出来，她想开口求救，几次试着开口，终于将话说了出来，“救我……”
胡乱摸索间，陆芷澜握住了一双手，那手带着有温度，似乎能给自己冰冷的身体带来一丝温暖。然而还未等她抱紧，那手便被抽离开来。轻微晃动间，她意识迷蒙的睁开了眼睛。
卫峥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皱着眉，抚了抚她眼角的泪水，还未等他说话，陆芷澜突然没头没脑道：“卫峥，要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杀了我？”
男人手中动作一顿，替她擦拭完眼泪，他淡淡道：“你做噩梦了。”说完，便将她整个人抱进怀中，“睡吧。”
男人温暖干燥的身体，让陆芷澜慢慢放松下来，好一会儿，她身子不再僵硬，终于自他怀中沉沉睡去。然而卫峥却看着怀中紧紧抱着他的人，不知想着什么，一直到天明。
早晨陆芷澜惊醒，刚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怀抱中，她微微抬了头，便看到卫峥闭着眼睛正沉睡的样子。他一手将自己揽在怀中，另一手则放在自己腰间。面上神色还如往常一样平静，只这一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脸上多了些疲惫。
陆芷澜慢慢又俯身趴回他怀中。想到昨晚的噩梦，她不禁闭了闭眼，那一股潮湿阴暗的感觉似乎还萦绕在心头。雨滴拍打在树叶上滴滴答答的声音第一次让她觉得如此恐怖。她伸手，将在他手臂下。整个人都在卫峥怀中，此时才能稍稍镇定了些。
她想起梦中被人杀害的那一幕，她看清了有两个人。那在她之后被杀的人，还有拿着剑的男人……
那剑尖上还滴着血。
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痛，陆芷澜扶着胸口，轻吟了一声。
这一声将身下的人唤醒。卫峥动了动身子，出声道：“醒了？”
陆芷澜抬头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自他怀中离开。
两人之间沉默着，一时有了一丝尴尬。
陆芷澜还记得自己昨晚梦醒时问他的问题。此时偷偷瞥向他的脸，然他仍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要询问她的样子。她松了口气，看了看外面天色微亮，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那人已经批了衣服起身，“我去练剑，你……”
卫峥回头，视线在她胸前顿住。陆芷澜顺着他视线低头，就见自己寝衣带子松开，露出里面的肚兜来，她赶忙将衣服系好，手忙脚乱间，卫峥道：“你再睡一会儿吧。”说完便出了内室。
陆芷澜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回头望向床上，床榻上她盖得那床被子，不知何时已经被置在床尾一角，两人从来离得远远的枕头此时正挨在一起，她摸了摸卫峥那侧的枕头，倾身躺了下去。不知何时，她已经熟悉了他的味道，似乎从马场回来之后，唯一能让她心内安静下来的便是他身上味道了。陆芷澜蹭了蹭他的枕头，闭上了眼睛。
然而刚闭上眼睛，她又猛的睁开。想起刚刚卫峥的话，剑……
那柄滴着血的剑，那低首看向自己时如同看向蝼蚁一般冷漠的视线……
自打回了府，陆芷澜就像蔫了一样，往常最喜欢往外跑的，现下也天天呆在院子里，甚至就窝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几日还有些忙碌的卫峥也注意到了，终于有一天在吃早饭时问了句，要不要跟他出去。
陆芷澜看了他一眼，便摇了摇头。
卫峥看她这样子，倒也没再说话。
那晚她做的噩梦没有跟任何人说，察觉了她不同寻常的卫峥，也没有因着那晚的话而多问什么。两个人好像有了默契一般，对那晚的事缄口不提。
没过几日，卫老爷自外地归来，当晚一家人便围在桌前，吃了一顿团圆饭。
只是没想到，这桌上却发现了一桩让人始料未及的事。
卫老爷酒酣耳热之际，询问起两个儿媳的日常，在问到陆芷烟这里时，没想到陆芷烟还未答话便先干呕了一阵。
卫廷拍着她的背，将人带到一旁坐着。
待漱了口，陆芷烟慢慢顺着胸前，对席上的人，歉意道：“约莫吃坏了什么东西，失礼了。”
“呕……”
刚说完话，便又一阵干呕。
尤氏有些惊异的看向正扶着痰盂干呕的儿媳妇，视线下移，不由得看向她的肚子。她生有两个孩子，这是吃错了东西还是别的，自是经验丰富。看这情形，尤氏连忙冲身边的婆子道：“快去请大夫来给看看。”又让丫鬟将人扶去了侧厅的榻上躺着。
这阵势，明眼人也就知道约么是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小厮领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进来。尤氏将人请进了侧厅，卫廷也跟在其后进去。其他人早无了用饭的兴致。首位上卫老爷不言不语，但是频繁用茶的举动倒是也显出一丝紧张。陆芷澜寻思着，这要是确定了，可就是卫府的第一个孙辈，金贵异常，大家紧张些自然也是应当的。
卫翎就更直接了，原本这两天还有些郁闷的脸上，此时也有些兴奋的喃喃道：“我要当小叔了，二哥有后了。”
前言不搭后语，这话里排序倒是先将他自己排在前面，引得众人发笑。
约莫一刻钟后，老大夫自侧厅出来，身后跟着满脸笑意的尤氏。
陆芷烟真的有喜了，已经一月有余。
听到这个消息，卫老爷当即高兴的大笑，命人好好打赏了大夫。
这最高兴的还属卫廷，扶着妻子出来时，往常清冷的脸上，此时也挂着些笑意，频频看向妻子腹部。陆芷烟则红了脸，半倚在他怀中。
“二哥，二嫂，恭喜了，”卫翎笑嘻嘻道，“我这竟也要当小叔叔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卫廷看他一眼，笑道：“既然要当叔叔，也便要有个叔叔的样子。”
卫翎知道哥哥又要借机说自己，立时插话道：“二哥还是先想想怎么照顾二嫂吧，我这就不用哥哥操心了。”
卫翎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那刚刚把脉的老大夫还说自己妻子身体虚弱，孕状早显，恐有滑胎之险，须得好好休养。
他立时对上首的卫老爷道：“爹，烟儿身体有些不适，我先带她回去。”
卫老爷应允，卫廷便体贴的扶着妻子出了房门。
陆芷澜看着两人搀扶着出门的背影。卫廷手臂贴心的拦在妻子腰间，迈过房门坎时还顿了下，等着妻子先迈过，自己在后面托着，体贴入微的样子。
晚上回去时，碧痕知道了自家二小姐有了身孕的消息，倒是有些惊讶，好一会儿才道：“二小姐看起来身子单薄的，没想到这么快便有喜了。”倒是没有别的不好的语气。
只是在看向陆芷澜时，眼神却有些复杂。
陆芷澜正换着寝衣，她将两个小丫鬟都打发出去，关了门，才有回到小姐跟前，边给她整理着寝衣系带，边犹豫着问道：“小姐，您和少爷，近日可有同房？”
陆芷澜系着带子的手一顿，眼神却不敢看她，只吞吞吐吐道：“还未曾……”
碧痕皱了皱眉，心下有些焦虑，“这补汤隔三差五的送着，每一忠都是奴婢亲自看着熬得，不应该没有效果的……”
陆芷澜随意扯了些谎，只说最近夫君生意上劳累，不宜太过操劳。勉强将这事儿先圆了过去。
尤氏房中，刘嬷嬷正给她揉着额头，尤氏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今日可真是意外之喜。”说的自然是儿媳妇有孕之事，然而这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欣喜。
刘嬷嬷道：“少夫人这一胎，可是咱们卫府第一个嫡孙，夫人，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尤氏睁了眼，拿起手边的杯子啜了口茶水，道：“放心？我看是放心不下了。”
“这整日里跟在我身旁，不吐也不晕的，怎的老爷回来了，便在这饭桌上来了这么一出。”尤氏冷笑道：“跟我玩这心眼。”
刘嬷嬷心中一惊，道：“夫人的意思是……”
尤氏心烦道：“这要是个大户人家的嫡女，也算是配的上我家廷儿，一个小小的庶女，不过是个姨娘生的下贱玩意，也担得起这卫府少夫人的名头！”
陆芷烟一直是她看不惯的，尤氏几次磋磨儿媳妇，奈何陆芷烟都做的无可挑剔，让她不好找事。想起平日里儿子被她勾了魂儿一样，任是给他房中塞了多少通房都被他退了回来，还因此同她置气，尤氏就来气。
刘嬷嬷自然知道夫人想法，她想了想，试探道：“二少爷新婚，两人难免黏缠的日子久一些。夫人平日里给二少爷房里置的通房，都是些小丫鬟，上不得台面的，二少爷那般风光霁月之人，怎的能看上。这次少夫人有孕，不能再服侍少爷，不若趁着这次机会，给少爷纳一门妾侍。找一户大家小姐，能与二少爷情意相通的。早晚能将少爷心神自少夫人身上分出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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