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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迷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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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秋,天还热着,池弥出了一身汗,双手攥着衣摆,脱掉了湿透的T恤。

  他肤色偏冷,虽然白,但肌理分明。只不过因为正值青春期,个头蹿得厉害,所以平时乍看像个书生似的单薄,可衣服一脱,立刻能看出扎实的肌肉线条来。

  跑了许久,汗水挂在肩胛骨,汗津津的他也不管,跨步上前,双手擒住一根树干,接连做了十多个引体。

  相比于曾经经历过的地狱式训练,戎容的这点惩罚真不过是毛毛雨。

  只不过……戎容生气的点很奇怪,扛着走或是抱着走,有什么重要吗?更该在意的难道不是她当时的状况么?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燥热。

  池弥松开手,双手捏拳,对着树干接连几拳,肌肤和骨骼传来的疼痛让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烟消云散。

  忽然,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和短促的低呼。

  池弥停下,转身才看见坡下端着小竹箩的少女,鹅黄色的睡裙被灌木勾住了,正在手忙脚乱地想把自己解救出来。

  “呆站着干嘛,来帮忙呀~”戎容一只手托着竹箩,一手掸着灌木,结果被树枝戳中了手指,疼得直吹手。

  池弥走上前,三两下就扯开了灌木。

  女孩的质地柔软的衣裙与粗粝的手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

  戎容看着很快又退出几米开外的池弥,“不是说跑十圈吗?你怎么在这里偷懒?”

  “继续。”池弥二话不说,就往山坡下跑。

  “哎,等等。”

  池弥回头看她,见小姑娘脸上有点红晕,站在坡上连一步都没走。

  他的T恤担在胳膊上,赤着上身,阳光从树叶上落下星星点点,洒在他的身上。

  戎容别别扭扭地说:“先帮我下山。”

  池弥疑惑地返回了两步,走近她,才发现这位大小姐居然穿着那双精致的丝绸拖鞋就上山来了。

  前一日下过雨的潮湿土壤已经将拖鞋整个毁了,缎面与鞋底半分不分,尴尬至极。

  池弥问:“怎么把你弄下山?”

  戎容觉得这个动词不太准确,但有求于人,算了,她不计较……食指点了点他的手臂,“抱。”

  小奶音带了点撒娇,但坦坦荡荡。

  这份坦荡让池弥觉得有病的一定是他。

  他沉默走上前,弯下腰,就要……扛。

  “慢!慢着!”戎容推他赤|裸的肩。

  池弥抬身看她。

  戎容义正言辞,“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是人,不是麻袋。你就不能用抱的?”说着,她比划了个公主抱的动作。

  池弥:“……”

  他躬身,一手膝后,一手腋下,将小姑娘打横抱了起来。

  其实戎容说错了——扛她比扛麻袋轻松多了。

  戎容觉得背后硌得疼,动手从他手肘上抽出T恤。

  鼻子前面一股汗味儿,她蹙眉把衣服拎得远了一点,“噫……都馊了!”

  结果衣服隔着阳光透了个洞,戎容收回手仔细一看,才发现T恤布料都闷坏了,破了一个个细密的小洞眼儿,“……没别的衣裳了吗?”

  池弥没手能夺自己的T恤,只得说:“有。”

  没想到,大小姐一听,直接手一松,把T恤随手丢在草皮上,“那换一件吧,破成这样了还穿。”

  听不到池弥应承,戎容好奇地抬头看他,只看见他下颌凌厉的弧线,还有紧抿的唇。

  咦,似乎生气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奇怪啊……该生气的时候若无其事,反而为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动怒,古里古怪的。

  将戎容放在花园的木制长椅上,池弥转身就跑开了。

  精瘦的身影被阳光拖开长长的影子,这种少年气对戎容来说非常陌生,不和煦,似乎是危险的,却又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她捏了一块松饼咬了口,乖乖地地坐在椅子上等他出现。

  池弥出现得比戎容预料得还要更快一点,晨曦中少年挺拔如玉,跑来的时候仿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戎容盯着他由远及近,直到他目不斜视地再次从面前消失,她才放下嘴边的松饼,喊了声:“池弥!”

  那身影一顿,终于还是退了回来。

  “有事?”池弥问。

  戎容大眼睛骨碌碌转,其实没事,就是看不惯他拿自己当空气。

  想了想,她把怀里的小竹箩双手一托,“吃块松饼吧~”

  池弥看了眼已经被她吃得只剩几块碎屑的小松饼,凤眸一抬,静静看她没说话。

  戎容自己看了眼竹篓,才发现所剩无几,连成块的都没有,有点尴尬地辩解:“碎的,不影响口感……也好吃的。”

  池弥单手接过小竹箩,在戎容的注视下仰头将小筐里剩下的碎松饼尽数倒入口中。

  他仰头的时候,喉结鼓动,戎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接过他还来的小篓子。

  “还有别的事?”

  池弥刚问,就看见坐在面前的小姑娘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朝着他胸口而来。

  他不知怎么就没躲,任她捏起一块掉落的碎屑在指尖。

  戎容眨眨眼:“没事了,你继续。”

  等他跑远了,她捏着松饼碎屑,忽然觉得有种陌生的情绪涌动,不是讨厌,不是排斥,也不是害怕,是更加陌生的感觉。

  而另一边,终于离开戎容视野的池弥猛地停下脚步,食指抹去嘴角的松饼屑,喘着粗气,丹凤眼里有些迷惑。

  八岁之前,他住在远离楠都的大山里。

  那里人穷,女人都想着嫁出去,留下的无外乎老人和樵夫渔民。

  他对异性的印象模模糊糊地停留村口的一个大姑娘,只依稀记得她穿着红色嫁衣,哭得面无人色。

  女人是什么?八岁前的池弥会说,像山头的云,又软弱又虚无。

  后来,他本想追回跟着人出山的姜河,结果搭上了自己,八岁被骗到楠都,开始在地下赌场里打拳。

  从来楠都的那一天开始,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黑乎乎的斗室中,要么练拳、要么搏命,要么在没有窗的棚屋里天昏地暗的睡。

  接触最多的三教九流的混混和目不识丁的汉子,还有酒吧里妖娆却香水刺鼻的小姐。

  从十二三岁开始,她们就喜欢逗弄他,但池弥人冷,三两次碰鼻子灰之后,那群人也就不想招惹他了,反正除了一副皮囊和硬拳头,他也没别的好。

  所以少年池弥觉得女人像手指间的烟,买着贵、吸着呛,除了云山雾罩,没什么好。

  直到,进来戎家,碰上这个心思像山路十八弯的娇俏小姑娘。

  池弥不懂她为什么总要他抱,要他陪,要他守在身边,还要他吃松饼?

  可想到戎容对他衣衫的嫌弃,还有随手扔弃的动作,池弥一下就清醒了:说到底,不过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人对陌生世界的好奇而已。

  她对他是,自己对她也一样。

  这样想着,池弥抹了把脸上的汗,加快了脚步,再一次路过戎家大小姐的时候仍旧连一丁点也没放慢脚步,尽管他隐隐约约听见小姑娘口中似乎溢出了一声“池”,也很快被他抛在了身后。

  十圈跑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池弥来说不过是例行锻炼,戎容却像看怪物似的大惊小怪,“你就不想原地躺下,喘喘气什么的吗?”

  池弥胸口起伏,一言不发。

  “算了,”戎容摆了摆手,“体不同,不相为谋。”

  池弥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见她似乎不生气了,便隔了五米距离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主宅走。

  戎家大院是用高高的铁艺围墙围起来的,为了美观,还种植了半人高的花墙,乳白色花朵开得正盛。

  隐隐约约有孩子的哭泣声从花墙的另一边传来。

  戎容听见了,犹豫了一下,拐弯向墙边走去。

  池弥有些意外,他以为戎容不喜欢与人接触的。

  两人离墙越近,孩子的哭声就越响,可花墙对面空荡荡的看不到人。

  戎容蹲下身,裙摆拖在地上也不管,柔声问:“你在哭什么呢?”

  对面的小孩显然没料到里面有人,愣了一下,才带着哭腔说:“我的飞机掉到墙里面去了,拿不到了。”

  戎容回头张望了一下,果然有架泡沫飞机模型卡在院中的松树枝叶间。

  小孩哭得稀里哗啦,戎容温声安抚:“你等一等啊。”说完起身,绕过池弥往松树走去,抬手,够不到,蹦起来还是够不着,不但没摸着小飞机,还差点一脸撞到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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