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十八幕 悲莫悲兮生别离_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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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十八幕 悲莫悲兮生别离

  巡察使一行领的圣旨是让尽快出发。离京前日,张纪蒹拜访了自己的父亲。齐国公张广阳不上朝已经许久,这却是他第一次因为官职的事情被母亲和夫人同时责骂。

  可这事儿确实也不能怪他。谁让自家祖上虽然有开疆扩土之功,却非要为难先皇夫惹陛下厌弃呢?

  其实这么说也实在是有些自暴自弃以及甩锅的嫌疑。要说先帝登基之初,也不是没有重新启用张家的意思,不过那时张家的战意早已磨平,自己那老爹又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汉子。镇守北关那般艰苦,不愿与家人分别的他自然是拖着“病躯”拒绝了。

  上一辈欠下的债,居然要轮到小一辈来还。若张纪蒹是个儿郎,张广阳怕也不会如此心疼。即便是张家本支的嫡系独苗苗,但毕竟旁系还有子嗣,也不是不能过继一两个儿孙过来。可张纪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叫他这当爹的如何忍心?

  早知如此,还不如幼时就那样病去了也好。至少不用女扮男装虚假的活着,也不需去承受这一切本不该属于她的命运。

  然千金难买一早知道,又有哪个父母在知道自家孩儿还有救时会轻易放弃?

  张老太君与林氏得了消息,跑到书房把本就不好受的张广阳揪出来,哭哭啼啼说了一番,好歹是给安抚回去了。

  可张纪蒹这一回来,又仿佛是给两个女人眼帘上的堤坝又开了大洞。还不等张纪蒹说什么,就一人搂了一边哭了起来。

  张纪蒹一时也是懵的,看着同样无奈表情的父亲,只得安抚道:“奶奶、母亲,你们怎么也和臻臻一个样子。我只是代陛下出行,个把月就回来了。又不是再见不到!”

  “竖子无知!”张老太君抬起手在张纪蒹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这口无遮拦的!满嘴生啊死的,是要痛死你奶奶吗?”

  得!张纪蒹哭笑不得:“奶奶,孙儿这次回来,是有事要问父亲来着。您和母亲要哭,等孙儿问了正事儿,孙儿陪您一起可好?”

  老太君这才露出笑颜:“小混蛋,就会打趣我这老太婆!”

  “奶奶还年轻着呢!”张纪蒹将老太君交到林氏手上,“母亲,您和奶奶先进屋去,儿子一会儿再来拜见你们。”

  林氏应了一声:“娘,蒹儿说得不错。咱们先进去吧。”于是扶着老太君进屋。而张纪蒹则跟着张广阳去了书房。

  “你说有事问我?”张广阳还以为张纪蒹是来辞行,却哪料还有其他事情。

  “父亲。”张纪蒹说,“孩儿总觉得这次赈灾银粮被劫一事,十分蹊跷。”

  “此话从何说起?”

  “一般来讲,若是一方有难,有贼人趁火打劫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以往有大灾,赈灾的物资多是从各地调往京师,再由京师统一出发,由护军直接护送至灾区。但这一次为了加快速度,是直接从各州出发,由各州州府官兵直接运送的。按理说每一批的出发时间、行程路线、到达时间若真是暴露,不该全是在湖州境内这么巧吧?”

  “我儿之意是说,这不像是寻常山贼水匪所为。”

  “不错,同时我也觉得,湖州那边,定是有什么猫腻在的。”张纪蒹点头,“可是我对湖州的情况并不清楚,又不想让臻臻担心。只好来问父亲。”

  “湖州。哎,其实为父知道的也不算多。”张广阳说,“不过有一点,此前镇守楚州的平南王李禄回京述职时曾与我说过,湖州最近过于太平,恐为不详。”

  “此话如何说起?”

  “你在玉龙山修行,自然该知道湖州本是前殷旧地,自然更该知道前殷最后一任皇帝,便是从那湖阳城的城楼上跳了下去。”张广阳道,“当初若是那柴玄听从那宫云扬的劝告安守湖州。或许咱们也没有那么快能够收复失地。”

  “湖州难不成还有忠于柴氏的旧民?”张纪蒹低声问道。

  “这就要你去验证了。”张广阳叹了口气,“纪蒹,身为父亲,我并不希望你卷入这件事中。可如果钱粮被劫真与那帮凶徒有关,这可能将是动摇我国根本的事情。身为大周的臣民,食君之禄又有亲人在侧,却也不该躲闪。你可懂得为父的心?”

  “孩儿知晓。”

  “好了,正事说完了。为父也有一事要问你。”张广阳收起欣慰的表情,严肃说道。

  “父亲请说。”

  “这个‘臻臻’是怎么回事?你是否该给为父一个说法?”

  “不知父亲,要得是什么说法?”张纪蒹微怔。她早习惯了与殷菱臻生活在一处,唤一声“臻臻”也很寻常。可她忘记了,在她父亲眼中,她应该是惧怕与殷菱臻亲近的。

  “与十六殿下相处的不错?”张广阳轻哼一声。

  “殿下心善,孩儿……”

  “好了!”张广阳却打断了她的话,叹道,“你这孩子自幼便不懂得撒谎。更何况是欺骗为父?你与十六殿下的事,你自己处理妥当。只一件,不要牵连你奶奶和母亲。”

  “臻臻不是那样的人。”张纪蒹毫不犹豫得回答道。随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父亲教训得是,孩儿省得的。”

  此后又一一安抚了老太君与林氏,张纪蒹才又打道回府。比起自幼便熟识的家人,公主府那位显然更难安慰。

  殷菱臻一大早便出了门去,还不许任何人透露去向。等张纪蒹回到公主府,这位殿下正好整以暇,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一荡一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等见张纪蒹过来,殷菱臻仿佛是那被牵了线的木偶,一下子恢复了生机。

  不过脸上是不悦,小嘴也是嘟着,眼睛里更是不容忽视的闪光。

  “臻臻,你回来啦。”张纪蒹大步走上前去,唤道。

  “哼,也不知谁明天就要离家,一大早就不见了人。这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对这样的讨好,殷菱臻拒不买账。

  “我是回了国公府一趟。”张纪蒹解释着,握了殷菱臻手腕,“再说了,不是臻臻你一大早不见了人的么?”

  “哼,没良心。”殷菱臻又哼了一声,另一只手往张纪蒹怀里一送,“喏,拿去!”

  张纪蒹接过一看,发现居然是安平寺的护身符。上面绣着看不太懂的梵语,最后落款是她的名字。

  “我这时若再说不让你去,就是拖你后腿。”殷菱臻道,“你就放心去吧。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国公府那边也有我照料着。反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平安回来便好。”

  “这是自然。”张纪蒹面露暖色,“张某这是及时修来的好福气,能得公主殿下如此厚待。”

  “大概是两世吧。”殷菱臻故意扳着手指算了算,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与害怕——即便此生已经如此完满,她依旧害怕别离。

  “才两世便能如此,还真是不亏。”张纪蒹不疑有他,只更紧握住对方的手,认认真真问道,“臻臻,我可以亲你么?”

  “不行!”殷菱臻努着嘴,一口拒绝。

  “不行也行。”张纪蒹会意,头一次展现出身为“夫君”的实力,直接将人从秋千里抱出来,扛进了屋去。

  嗯,此夜、注定了该是个抵死缠绵的夜晚。

  离别的日子终究是到了。殷菱臻亲自将张纪蒹送去城外。两人在亭子里稍坐片刻,身为巡察使的张濛和副使黄潇便领着一路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士兵走了过来。

  身为过来人的张濛也算是二人的长辈,他本是不想打扰两人话别的,但已经被看到了,便也只有上前来:“平翎殿下、驸马。”

  “张大人。”殷菱臻应了一声后说道,“驸马自幼多病,较寻常男儿稍显体弱,还望这一路多多担待。”

  “臣和黄将军都会照顾驸马,请殿下放心。”

  再舍不得终究还是要走,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只留下去“早点回来”的叮嘱,另一个则回了句“我会给你写信”。总得也离不开那缠缠绵绵的情绪。

  等队伍走出几里开外,黄潇最先开了口:“驸马爷,老黄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如你与十六殿下这般好的夫妻。”

  黄潇是武举人出身,去过鹿鸣宴的。后来镇守南疆,随着平南王一道也立下了不少战功。大周南疆不比北边,南疆诸国原是前殷的属国,前殷亡国之后,每每趁着天灾人祸趁火打劫。这些掀起战争的毒瘤却因南方丛林密布,无法彻底清除。

  世上自然不会只有自己与殷菱臻这样的夫妻才叫好。张纪蒹是清楚的。黄潇的意思大概是说,鲜少见着有皇室的女儿对自家夫婿如此重视。

  黄潇表达得是善意,张纪蒹自然也不会怠慢。她莞尔一笑:“是张某的福气。”

  “可不是呢!”黄潇笑道,“大家有多宝贝平翎殿下,朝里面谁不知道?原先见殿下与小鹿走得近,老黄我还以为……现在见着驸马你,才知晓原来与小鹿那,顶多是哥们义气!”

  “子清。”张濛在这时出声打断,说,“咱们到湖州之前,都是扮作普通百姓。你这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驸马的,怕是还没离开京畿,咱们便被人发现了。”

  “嗨!”黄潇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道,“你瞧我这,一高兴便忘了正事。”说着,他又扭过头去,道:“之前我与张大人擅自做主,决议暂时隐藏身份。驸马你正巧与张大人同姓,便认作兄弟。而老黄我化名子清,做个管家。身后这些个士兵,都是老黄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都充作家仆。不知您的意见如何?”

  “两位大人计划周详,自是好的。”张纪蒹应声道,朝张濛一拱手,“如此,纪蒹便唤大人一声兄长了。”

  张濛回礼,道了句:“臣之荣幸。”

  如此这般,这支全由“男子”组成的队伍,便这样悄无声息的朝湖州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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