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暖与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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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将军真是无聊。”梳白挤到他二人中间，正想低声安慰裴玉一番，忽然看见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影。
方逸脚尖磨搓着雪地，眼神时不时飘向低头不说话的裴玉身上，地上沾着血泥的蛇冷冰冰地躺着。
“哎，不是吧，就这样一个死物也能把你吓哭？”方逸抱着手上的弓箭，斜睨一眼看不见表情的裴玉。
山口的阴风阵阵，营帐这边方逸还在嘴硬地试探着裴玉，梳白眼眸紧紧盯着愈发走近的身影，最后眼睛慢慢亮起来。
“是、是九爷！”梳白叫了一声，旁边的裴玉立刻抬起头来，目光顺着梳白指的方向看去。
没错了，这次不会出错了。那个身影走得缓慢，步步踏入裴玉的心里，像一束火把，瞬间点亮裴玉的世界。
方逸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还挂着泪珠的人，方才的萎靡一扫而光，眼里宛若盛满鲜花银河，还未等自己开口，他便看见裴玉一下子蹦了出去。
踢踢踏踏的踩雪声音传来，方逸看着裴玉身上还带着余温的披风掉在自己脚边，而其本人已经奔赴至九爷的怀里。
远处的两个人紧紧相拥着，虽然那头很暗，他却看见裴玉身上的阴霾全然消失。
“九爷，我等你好久！”
男人低头摸摸他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九爷的掌心里躺着一个木刻的小玩意，形状是长条人形的，不过不仔细辨认还真看不出来是个人，丑不拉几的。
“我小时候雕的，落在一个地方，我想把它捡回来。”
小时候？裴玉想到皇叔说的，他曾在这座山上困了一天一夜。这小玩意难不成是那个时候打发时间刻的？
裴玉从他掌心那里拿起来，凝眸看了好久，最后辨认出是个小孩的形象，还戴着破破烂烂的小帽子。
“小孩？”
九爷点点头，想说起这个东西的缘来。远处皇叔大声唤他们进去，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先进营帐吧，你一定很冷。”裴玉收好手里的小木雕，主动握住九爷冻红的手。
他转过身，看见原本还站在原地的方逸不知所踪，地上的蛇也不见了。
“这是皇叔热的酒，我摸着还暖和，你喝些吧。”裴玉没多想，把怀里的酒塞到九爷手里。
几个人慢慢走回皇叔的营帐里，夏重上了些暖身的东西。
“怎的这么晚下山？”皇叔丢给九爷一件裘衣，浓眉拧着，看不出喜乐。
“有些事耽搁了。”九爷撇过脸，朝裴玉投去一个视线，想让他安心些。
简单询问过后，大伙便从皇叔的营帐里散了。夏重给九爷备好洗漱的热水，裴玉一个劲儿地粘着他。
营帐里的雾气升起来时更难消散，沐浴时简直和仙境一般。裴玉趴在躺椅上剥橘子，目光落在赤着上身的男人脸上。
怀里那个小木雕有些咯人，裴玉拿出来想放在桌上，可看见那副丑不拉几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又多看了两眼。
木雕长年累月在冰寒环境里已经发黑，不过木头整体倒是没有很大的劣质影响，这个小玩意看着有些憨，裴玉跟他对视几秒，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可以看出来的是，这是个小孩，而且还是破破烂烂的小孩。裴玉盯着想了几秒，以九爷的身份经历，还与这样的小孩打过交道吗？
不远处的男人在浴桶中很安静，裴玉抬眸看了一眼，发现他头略微垂着，双肩很放松的样子。
裴玉把手上的橘子放好，慢吞吞走过去，发现他沾着水珠的脸庞柔和静谧，双目阖着。
睡着了？裴玉凑前去看，发现他呼吸很缓，好像睡得还挺沉。
本想问问今天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看他这般劳累，裴玉便压下自己的好奇。
可是在沐浴中睡着可不行，裴玉伸手轻轻撩了一下水面，还很热。那就让他睡一会儿吧。
裴玉转头继续研究手上的木雕，这个小人物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他眯着眼睛使劲辨认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出是什么。
圆圆的，还有好几个，裴玉眼睛都要看花了，实在看不懂，懒得再研究。
他把小木雕放回怀里，转过身看向闭目的九爷。睡着的九爷裴玉倒是没怎么看过，大多数时候自己两眼一闭，就在九爷怀里睡得死死的。
如今想来，看着九爷入睡真是少有的一幕。裴玉双手撑着下巴仔仔细细的扫量眼前的面孔，他惊奇的发现九爷是个平下巴。
而且，因为下颌线明显的缘故，显得下半张脸格外英毅。他伸手轻轻勾掉那下巴上沾着的水珠，睡梦里的九爷便皱起眉头。
裴玉觉得有些有趣，他故意用食指慢慢揉着九爷紧皱的眉心，然后顺着那道剑眉描摹，落在阖着的眼角，再是颧骨，高挺的鼻梁。
在鼻头的位置，裴玉的手指停了。
九爷真好看，他这么想着。不是酒楼里那些男人的长相，不阴柔也不冷冽，反倒是眼眸里的那股子阴鸷和狠厉，增添了九爷身上独有的孤傲。
“怎么不继续。”男人忽然开口说话。
裴玉吓得一抖，怀里那个小木雕噗通一声落在水里。
“啊，掉下去了！”裴玉想都没想，伸手就探进水里，结果摸到了一个不该摸的东西。
裴玉睁大了双眼，立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过为时已晚，九爷摁住他的手腕，轻声问：“你故意的？”
“我、我才不是！”裴玉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他混乱挣扎着，却感觉手上的某个东西好像膨胀了。
“……九爷……”裴玉扮作无辜的可怜样子，殊不知这样讨好的样子更让九爷想狠狠欺负他。
“我说，你怎么不继续了。”九爷眼眸子沉下几分，另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裴玉的手腕，牵引着他摸向自己的唇边。
裴玉的眼珠子无辜地转了转，他看见九爷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指尖上，忽然张口，尖尖的牙齿咬在那白皙的指腹上。
“……嘶……”裴玉瑟缩一下，九爷强势拉住，然后伸出红色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刚刚被咬的地方。
裴玉看着男人的举动，心脏迅速跳动着，浑身仿佛被电触到般，胸膛都忍不住微微起伏。
察觉到裴玉的眼神慢慢情动，九爷忽然一个俯身，抬起裴玉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唔……”双唇被男人密密麻麻地啃咬着，裴玉也不知道自己就是这样随便撩拨一下，竟惹来这样一通火。
双唇交叠间，裴玉感觉自己的呼吸全然被男人夺去，脑子也慢慢晕晕乎乎起来，营帐外传来脚步声，他想要提醒九爷，却发现手脚像麻了，动也动不得。
“有……嗯……人。”裴玉睁开眼，看见九爷的目光充斥着浓浓的占有欲，仿佛一头猛兽不许旁人觊觎自己的猎物般。
外头的人似乎等急了，最后一把掀开帐帷，踏进营帐内。
“……”
裴玉被放开时，整个人差点歪倒在水面，九爷把他提起来转过头摁在自己肩侧。
不过，吻后的迷离和脸上的潮红还是让来者见了去。
“方逸。”裴玉听见九爷沉声叫出这个名字。
方逸僵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会看见这一幕。看到裴玉被抬着下巴承受九爷的吻，然后犹如脆弱的琉璃红着脸被摁在怀里。
那个样子，作为纯情的方小将军，连女人身上都没见过。
原来男的也有这样的表情，方逸心想，殊不知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得多剧烈，脸上和耳根也红得不像话。
“出去。”九爷说。
方逸这次居然很听话，他本来是来找裴玉道歉，那个蛇的事情毕竟有错在先。
看见方逸红红的耳根和一溜烟跑的背影，九爷眉头皱得很紧，方才的欲念忽然消失殆尽，有种烦躁的感觉涌了上来。
随后，九爷随便洗漱几番，待他处理好身上的事情后，看见裴玉脸红红地捏着橘皮，看起来在思索什么。
九爷想了想，大约是刚刚的事。
“被人看见了，都怪九爷！”裴玉气着把橘皮扔在九爷身上，门口随行进来换炭火的士兵愣住了，面面相觑。
往九爷身上丢橘皮的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然而九爷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发火，反倒还走前裴玉身边让他丢准些。
“方逸肯定又要说我了。”裴玉一想到那张毒舌的嘴，自己没办法，被各种背刺都拿不出话语反驳。
如今好了，一天增添两条羞辱自己的事情。
九爷笑了笑，坐到他身边，“他不会。好了，准备一下，晚宴要开始了。”
裴玉哼唧一声，往嘴里塞了一口橘子，“你明天还要上山吗？”
“一般参加了，就得守规则。为期三天，一天不少。”
听此，裴玉噢了一声。他掰了一片橘子递到九爷嘴边，“那你不能像今天这样，我好担心的。”
“嗯。”九爷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俯身在其额头上亲了一口。
晚宴很快要开始了，今晚涉猎的有兔子，鹿，鸟，还有蛇。和往年一样，没有很特殊的东西。不过也算极寒之地的一个传统训练活动了。
篝火已经烧起来了，营帐四周都暖起来了。裴玉抱着暖手炉站在营帐门口，看见那些新兵很是兴奋的样子。
在皇叔营帐附近还有一口锅，据说在炖蛇汤。裴玉不敢喝，有些开始吃喝起来了，营地内慢慢喧闹起来。
“裴玉！”梳白小步跑过来，手上还握着一个烤好的食物，裴玉看不太清。
“你看，赵印给我烤的。”梳白看起来也很开心，他们在皇城里长大，从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
“好香。”裴玉笑了一下，催促他快些吃，不然冷了。
“九爷呢？”梳白先问裴玉吃不吃，看他不吃才开始放在嘴巴里。
“九爷被皇叔叫走了，等下回来。”裴玉看见远处林煜缠着赵印，而赵印还是冷冰冰的样子。
“我以为林煜对你有什么想法呢，不过现在看来，倒像是对赵印有非分之想。”
闻言，梳白立刻回头，果然看见林煜缠着自家男人，还笑得灿烂。
“什么呀，我现在就赶他走！”梳白挥舞着烤串朝那两人跑去，裴玉抱紧暖手炉笑了笑。
四周都是暖的，裴玉心里也暖洋洋的。身边忽然走来一个人，他回头看见是方逸。
“刚刚，刚刚是我不对。”
裴玉看见他故意盯着别处不回头的样子，心想大概说的是闯进营帐的事吧。
“没事的。”裴玉一边说着，一边看见远处的梳白母鸡保护小鸡般，护着认真烧烤的赵印。
忽然觉得，来了极寒之地真的太好了。
看着看着，裴玉慢慢漾起一个笑。他的眼里是篝火的热，让旁边的方逸一下子栽神。
“你……你喜欢九爷什么啊？”方逸忽然这样问。
在方逸眼里，九爷是孤独的。他睚眦必报，从不认为所谓的将心比心，连那个人，他到现在都不会轻易原谅和宽恕。
“方小将军喜欢九爷吗？”
“啊？”方逸听到这个问，一下子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他立刻高傲地抬起头颅，不屑地冷笑几声。
“极寒之地的人死光，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听到这个假设，裴玉本能地啧了一声，“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被严肃地啧了一声，方逸居然不知所措起来。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裴玉，忍不住嘟囔，“随便说说嘛。”
“喜欢九爷什么，就是单纯喜欢他而已，没有哪个部分，也没有什么特殊，就刚好是他而已。”
说起九爷时，裴玉的眉宇间都是笑，很暖，暖的让极寒之地都要融化了。
方逸忽然有些嫉妒起来，他和九爷是很相似的，不论出身还是此刻，他们本应该都在这样冰天雪地里，孤独终老。
偏偏只是去了一趟皇城，他九爷忽然就有家了。
“真好啊。”方逸酸酸地说着，有些咬牙切齿地踢着脚下的雪，“我什么时候也有家啊。”
闻言，裴玉有些诧异地转过头，“这儿不是你的家吗？”
“总归是不一样的。”说这话时，裴玉看见他眼里小小的失落。
忽然觉得，方逸不完全是自己看见的那样跋扈。或许，他只是个有些幼稚的孩子心性的人。
“不过真要给我个家，我可不希望是你这样的废物。”话锋一转，裴玉立刻收回那点温柔的心思，转头瞪了他一眼。
对方扯了一下脸颊，朝裴玉做了个鬼脸，然后拽着那根高马尾摇摇晃晃地走了。
被此举逗笑的裴玉无奈摇摇头，他手上的暖手炉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了，裴玉低下头，看见自己冻红的双手。
“冷了。”他低声呢喃着，忽然感觉周身都不那么暖了，连篝火的声音好像也小了下来。
不知怎的，裴玉忽然心慌起来。他转过身想进营帐里，刚好碰见回来的九爷。
“走吧，我给你烧东西吃。”九爷站在暗处朝他招招手，裴玉慢慢勾起嘴角，从营帐的光小跑走向他，然后扑在他怀里。
“我等你好久了，手都冷了！”
“我给你捂捂。”
篝火下，裴玉看着男人细心地握着自己的手取暖，明明是很暖的画面，裴玉却感觉自己周身冷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慢慢涌上来。
“明天你在山脚陪我好不好？”这话还没问出来，另一侧篝火传来欢笑声，新兵拥在一起跳不知名的舞蹈。
几个人的注意力被转向他处，裴玉的话被堵在喉咙里，隐隐散发着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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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是吧，就这样一个死物也能把你吓哭？”方逸抱着手上的弓箭，斜睨一眼看不见表情的裴玉。
山口的阴风阵阵，营帐这边方逸还在嘴硬地试探着裴玉，梳白眼眸紧紧盯着愈发走近的身影，最后眼睛慢慢亮起来。
“是、是九爷！”梳白叫了一声，旁边的裴玉立刻抬起头来，目光顺着梳白指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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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还挂着泪珠的人，方才的萎靡一扫而光，眼里宛若盛满鲜花银河，还未等自己开口，他便看见裴玉一下子蹦了出去。
踢踢踏踏的踩雪声音传来，方逸看着裴玉身上还带着余温的披风掉在自己脚边，而其本人已经奔赴至九爷的怀里。
远处的两个人紧紧相拥着，虽然那头很暗，他却看见裴玉身上的阴霾全然消失。
“九爷，我等你好久！”
男人低头摸摸他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九爷的掌心里躺着一个木刻的小玩意，形状是长条人形的，不过不仔细辨认还真看不出来是个人，丑不拉几的。
“我小时候雕的，落在一个地方，我想把它捡回来。”
小时候？裴玉想到皇叔说的，他曾在这座山上困了一天一夜。这小玩意难不成是那个时候打发时间刻的？
裴玉从他掌心那里拿起来，凝眸看了好久，最后辨认出是个小孩的形象，还戴着破破烂烂的小帽子。
“小孩？”
九爷点点头，想说起这个东西的缘来。远处皇叔大声唤他们进去，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先进营帐吧，你一定很冷。”裴玉收好手里的小木雕，主动握住九爷冻红的手。
他转过身，看见原本还站在原地的方逸不知所踪，地上的蛇也不见了。
“这是皇叔热的酒，我摸着还暖和，你喝些吧。”裴玉没多想，把怀里的酒塞到九爷手里。
几个人慢慢走回皇叔的营帐里，夏重上了些暖身的东西。
“怎的这么晚下山？”皇叔丢给九爷一件裘衣，浓眉拧着，看不出喜乐。
“有些事耽搁了。”九爷撇过脸，朝裴玉投去一个视线，想让他安心些。
简单询问过后，大伙便从皇叔的营帐里散了。夏重给九爷备好洗漱的热水，裴玉一个劲儿地粘着他。
营帐里的雾气升起来时更难消散，沐浴时简直和仙境一般。裴玉趴在躺椅上剥橘子，目光落在赤着上身的男人脸上。
怀里那个小木雕有些咯人，裴玉拿出来想放在桌上，可看见那副丑不拉几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又多看了两眼。
木雕长年累月在冰寒环境里已经发黑，不过木头整体倒是没有很大的劣质影响，这个小玩意看着有些憨，裴玉跟他对视几秒，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可以看出来的是，这是个小孩，而且还是破破烂烂的小孩。裴玉盯着想了几秒，以九爷的身份经历，还与这样的小孩打过交道吗？
不远处的男人在浴桶中很安静，裴玉抬眸看了一眼，发现他头略微垂着，双肩很放松的样子。
裴玉把手上的橘子放好，慢吞吞走过去，发现他沾着水珠的脸庞柔和静谧，双目阖着。
睡着了？裴玉凑前去看，发现他呼吸很缓，好像睡得还挺沉。
本想问问今天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看他这般劳累，裴玉便压下自己的好奇。
可是在沐浴中睡着可不行，裴玉伸手轻轻撩了一下水面，还很热。那就让他睡一会儿吧。
裴玉转头继续研究手上的木雕，这个小人物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他眯着眼睛使劲辨认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出是什么。
圆圆的，还有好几个，裴玉眼睛都要看花了，实在看不懂，懒得再研究。
他把小木雕放回怀里，转过身看向闭目的九爷。睡着的九爷裴玉倒是没怎么看过，大多数时候自己两眼一闭，就在九爷怀里睡得死死的。
如今想来，看着九爷入睡真是少有的一幕。裴玉双手撑着下巴仔仔细细的扫量眼前的面孔，他惊奇的发现九爷是个平下巴。
而且，因为下颌线明显的缘故，显得下半张脸格外英毅。他伸手轻轻勾掉那下巴上沾着的水珠，睡梦里的九爷便皱起眉头。
裴玉觉得有些有趣，他故意用食指慢慢揉着九爷紧皱的眉心，然后顺着那道剑眉描摹，落在阖着的眼角，再是颧骨，高挺的鼻梁。
在鼻头的位置，裴玉的手指停了。
九爷真好看，他这么想着。不是酒楼里那些男人的长相，不阴柔也不冷冽，反倒是眼眸里的那股子阴鸷和狠厉，增添了九爷身上独有的孤傲。
“怎么不继续。”男人忽然开口说话。
裴玉吓得一抖，怀里那个小木雕噗通一声落在水里。
“啊，掉下去了！”裴玉想都没想，伸手就探进水里，结果摸到了一个不该摸的东西。
裴玉睁大了双眼，立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过为时已晚，九爷摁住他的手腕，轻声问：“你故意的？”
“我、我才不是！”裴玉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他混乱挣扎着，却感觉手上的某个东西好像膨胀了。
“……九爷……”裴玉扮作无辜的可怜样子，殊不知这样讨好的样子更让九爷想狠狠欺负他。
“我说，你怎么不继续了。”九爷眼眸子沉下几分，另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裴玉的手腕，牵引着他摸向自己的唇边。
裴玉的眼珠子无辜地转了转，他看见九爷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指尖上，忽然张口，尖尖的牙齿咬在那白皙的指腹上。
“……嘶……”裴玉瑟缩一下，九爷强势拉住，然后伸出红色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刚刚被咬的地方。
裴玉看着男人的举动，心脏迅速跳动着，浑身仿佛被电触到般，胸膛都忍不住微微起伏。
察觉到裴玉的眼神慢慢情动，九爷忽然一个俯身，抬起裴玉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唔……”双唇被男人密密麻麻地啃咬着，裴玉也不知道自己就是这样随便撩拨一下，竟惹来这样一通火。
双唇交叠间，裴玉感觉自己的呼吸全然被男人夺去，脑子也慢慢晕晕乎乎起来，营帐外传来脚步声，他想要提醒九爷，却发现手脚像麻了，动也动不得。
“有……嗯……人。”裴玉睁开眼，看见九爷的目光充斥着浓浓的占有欲，仿佛一头猛兽不许旁人觊觎自己的猎物般。
外头的人似乎等急了，最后一把掀开帐帷，踏进营帐内。
“……”
裴玉被放开时，整个人差点歪倒在水面，九爷把他提起来转过头摁在自己肩侧。
不过，吻后的迷离和脸上的潮红还是让来者见了去。
“方逸。”裴玉听见九爷沉声叫出这个名字。
方逸僵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会看见这一幕。看到裴玉被抬着下巴承受九爷的吻，然后犹如脆弱的琉璃红着脸被摁在怀里。
那个样子，作为纯情的方小将军，连女人身上都没见过。
原来男的也有这样的表情，方逸心想，殊不知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得多剧烈，脸上和耳根也红得不像话。
“出去。”九爷说。
方逸这次居然很听话，他本来是来找裴玉道歉，那个蛇的事情毕竟有错在先。
看见方逸红红的耳根和一溜烟跑的背影，九爷眉头皱得很紧，方才的欲念忽然消失殆尽，有种烦躁的感觉涌了上来。
随后，九爷随便洗漱几番，待他处理好身上的事情后，看见裴玉脸红红地捏着橘皮，看起来在思索什么。
九爷想了想，大约是刚刚的事。
“被人看见了，都怪九爷！”裴玉气着把橘皮扔在九爷身上，门口随行进来换炭火的士兵愣住了，面面相觑。
往九爷身上丢橘皮的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然而九爷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发火，反倒还走前裴玉身边让他丢准些。
“方逸肯定又要说我了。”裴玉一想到那张毒舌的嘴，自己没办法，被各种背刺都拿不出话语反驳。
如今好了，一天增添两条羞辱自己的事情。
九爷笑了笑，坐到他身边，“他不会。好了，准备一下，晚宴要开始了。”
裴玉哼唧一声，往嘴里塞了一口橘子，“你明天还要上山吗？”
“一般参加了，就得守规则。为期三天，一天不少。”
听此，裴玉噢了一声。他掰了一片橘子递到九爷嘴边，“那你不能像今天这样，我好担心的。”
“嗯。”九爷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俯身在其额头上亲了一口。
晚宴很快要开始了，今晚涉猎的有兔子，鹿，鸟，还有蛇。和往年一样，没有很特殊的东西。不过也算极寒之地的一个传统训练活动了。
篝火已经烧起来了，营帐四周都暖起来了。裴玉抱着暖手炉站在营帐门口，看见那些新兵很是兴奋的样子。
在皇叔营帐附近还有一口锅，据说在炖蛇汤。裴玉不敢喝，有些开始吃喝起来了，营地内慢慢喧闹起来。
“裴玉！”梳白小步跑过来，手上还握着一个烤好的食物，裴玉看不太清。
“你看，赵印给我烤的。”梳白看起来也很开心，他们在皇城里长大，从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
“好香。”裴玉笑了一下，催促他快些吃，不然冷了。
“九爷呢？”梳白先问裴玉吃不吃，看他不吃才开始放在嘴巴里。
“九爷被皇叔叫走了，等下回来。”裴玉看见远处林煜缠着赵印，而赵印还是冷冰冰的样子。
“我以为林煜对你有什么想法呢，不过现在看来，倒像是对赵印有非分之想。”
闻言，梳白立刻回头，果然看见林煜缠着自家男人，还笑得灿烂。
“什么呀，我现在就赶他走！”梳白挥舞着烤串朝那两人跑去，裴玉抱紧暖手炉笑了笑。
四周都是暖的，裴玉心里也暖洋洋的。身边忽然走来一个人，他回头看见是方逸。
“刚刚，刚刚是我不对。”
裴玉看见他故意盯着别处不回头的样子，心想大概说的是闯进营帐的事吧。
“没事的。”裴玉一边说着，一边看见远处的梳白母鸡保护小鸡般，护着认真烧烤的赵印。
忽然觉得，来了极寒之地真的太好了。
看着看着，裴玉慢慢漾起一个笑。他的眼里是篝火的热，让旁边的方逸一下子栽神。
“你……你喜欢九爷什么啊？”方逸忽然这样问。
在方逸眼里，九爷是孤独的。他睚眦必报，从不认为所谓的将心比心，连那个人，他到现在都不会轻易原谅和宽恕。
“方小将军喜欢九爷吗？”
“啊？”方逸听到这个问，一下子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他立刻高傲地抬起头颅，不屑地冷笑几声。
“极寒之地的人死光，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听到这个假设，裴玉本能地啧了一声，“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被严肃地啧了一声，方逸居然不知所措起来。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裴玉，忍不住嘟囔，“随便说说嘛。”
“喜欢九爷什么，就是单纯喜欢他而已，没有哪个部分，也没有什么特殊，就刚好是他而已。”
说起九爷时，裴玉的眉宇间都是笑，很暖，暖的让极寒之地都要融化了。
方逸忽然有些嫉妒起来，他和九爷是很相似的，不论出身还是此刻，他们本应该都在这样冰天雪地里，孤独终老。
偏偏只是去了一趟皇城，他九爷忽然就有家了。
“真好啊。”方逸酸酸地说着，有些咬牙切齿地踢着脚下的雪，“我什么时候也有家啊。”
闻言，裴玉有些诧异地转过头，“这儿不是你的家吗？”
“总归是不一样的。”说这话时，裴玉看见他眼里小小的失落。
忽然觉得，方逸不完全是自己看见的那样跋扈。或许，他只是个有些幼稚的孩子心性的人。
“不过真要给我个家，我可不希望是你这样的废物。”话锋一转，裴玉立刻收回那点温柔的心思，转头瞪了他一眼。
对方扯了一下脸颊，朝裴玉做了个鬼脸，然后拽着那根高马尾摇摇晃晃地走了。
被此举逗笑的裴玉无奈摇摇头，他手上的暖手炉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了，裴玉低下头，看见自己冻红的双手。
“冷了。”他低声呢喃着，忽然感觉周身都不那么暖了，连篝火的声音好像也小了下来。
不知怎的，裴玉忽然心慌起来。他转过身想进营帐里，刚好碰见回来的九爷。
“走吧，我给你烧东西吃。”九爷站在暗处朝他招招手，裴玉慢慢勾起嘴角，从营帐的光小跑走向他，然后扑在他怀里。
“我等你好久了，手都冷了！”
“我给你捂捂。”
篝火下，裴玉看着男人细心地握着自己的手取暖，明明是很暖的画面，裴玉却感觉自己周身冷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慢慢涌上来。
“明天你在山脚陪我好不好？”这话还没问出来，另一侧篝火传来欢笑声，新兵拥在一起跳不知名的舞蹈。
几个人的注意力被转向他处，裴玉的话被堵在喉咙里，隐隐散发着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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