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红梅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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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符天呈晃得出神的高漉并未察觉一件事，就是之前提到的，符天呈不爱焚香，也不喜香料的味道。
“大概……大概是宫里的香气沾染上的吧。”高漉不自然地耸肩往后缩了缩，符天呈眼眸暗了暗，起身又看向别处。
十王府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了，高漉走出书房的时候，仰头看见高墙外探出的一只红梅。
“红梅园，听说十爷打理的红梅极好，连宫里的都比不上呢。”高漉喃喃自语。
身后关门的符天呈回头看，那只红梅开得艳丽，在白雪覆盖的高墙上显得尤为冶丽。红与白，有时候比黑白相衬更夺人目光。
“高丞相若有时间，不如进红梅园看看吧。”
高漉有些受宠若惊地扬眉，“那便叨扰了。”
红梅园面积很大，夏时植的是桃树。符天呈平日里不喜赏花，但每次来这儿总是觉得心里平静许多，远离纷杂，是个静谧的好去处。
园里高矮梅树都有，梅朵娇艳，盛开在犹如洁白画布的雪景里。高漉走近一颗矮梅树下，伸手轻轻捧着一朵梅花细细端详。
高漉淡淡的面容也如雪映红梅般，然而并非人衬花，而是花衬人。红梅越是艳，高漉便看起来越是冷清。
那种冷清不全是是傲，更多的是犹如画中人不可亵玩的清丽感。站在长廊下的符天呈默然看着这一幕，如果这眼前的是女子，大概仰慕他的人会更多吧。
“符统领，你不下来看看么？”高漉忽然转过头，似乎身处梅园让他很是高兴，眉眼间都少有地带着激动。
不过，梅园的积雪很深，十爷从不让仆人打扫。符天呈想了想那日十爷的话，说是什么这是上天亲赐的美卷，岂能让凡人干涉。
符天呈是没有这些风骨的，他低头看了一眼高漉的下身。雪大约积攒到脚踝上部，大致鞋袜也湿了。
不过，高漉并不在意。符天呈慢悠悠地踏下长廊，雪攒的多，反倒没那么绵软，踩起来也滑溜溜的。
“早就听闻十王府红梅园精致，如今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说话间，高漉俯身捡起地上刚刚落下的新鲜花朵。他两指捏着放在眼前转了一圈。
“符统领喝过梅子酒吗？”
符天呈摇摇头，忽而想得到曾经听谁说过，高漉是南方过来任职的。
“梅子酒很好喝。”高漉说着，迈开腿在红梅园走起来。旁边的符天呈也跟上他的步伐。
“来年夏的时候吧，我酿一壶梅子酒给符统领尝尝。”
来年夏，符天呈沉眸没应。他不知道来年夏会是什么局面，春是武招集结军队的时候，结果一锤定音，九爷党与太子党两边必然有一方会伤得头破血流。
符天呈看着眼前捏着小花自说自话的人，如果他们要赢，这个高丞相一定要成为第一个被扳倒的人。
然而现在的符天呈心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作为陛下如今重用的丞相，必然会是被重创的那一个。
“符统领？”
符天呈被高漉的轻唤喊回心智，他抬头，看见高漉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是不是……在担心十爷？”
无论如何，不管高漉出于真心还是试探，这话落在符天呈耳里，总是不舒服的。
他不自觉冷下脸，语气生硬地否认。高漉敏感地察觉到符天呈的不高兴，他登时垂下捏着花朵的手，默不作声地与符天呈并排走着。
半晌，符天呈缓缓开口，“出去吧。”
高漉嗯了一声，二人绕了红梅园一圈，继续保持沉默地往回走。
忽然，头顶飘来白雪。高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到白雪从悠悠然的天空飘下。
白雪落在两个人的头上，肩上。高漉抬眸看向身边的符天呈，对方沉眸思考，似乎没有察觉下雪了。
高漉忽然发现他头顶很快沾了一片白雪，他下意识地想自己的头顶大概也白了，正要伸手去拍掉自己头上的雪时，忽然身躯一震。
白首二字在高漉脑海里浮现，他定定地看着指尖沾着的雪，是不是从旁人看来，他们两个头发都要白了。
白首不相离，高漉心脏的血液急速流动起来，他眼眸混乱地不知道看哪里好。
这场雪下得恰到好处，高漉私心地想，这样的场景，就像是两个人白头到老一样。
他垂着的另一只手在空气里抓了几下，仿佛在想象着和符天呈牵手白头的样子。
这种向往的感觉，实在让人心动不已。高漉默默勾起嘴角，目光温柔地看向手上的红梅，看着它盛开的花朵慢慢被白雪沾上，填满，就像自己的心情一样。
“啊……！”沉浸在这种心动里的高漉，不小心踩在一块成团但不那么结实的雪块上。
登时，他的脚踝以折曲的角度传来剧痛！高漉的惊呼吸引了身旁符天呈的注意，他下意识伸手一揽，没让高漉以难看地姿势摔在地上。
“……”高漉惊魂未定地两手抓住符天呈的手臂，那朵梅花轻轻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抬起头，看见符天呈皱着剑眉，仿佛责备似地看着自己。
“抱、抱歉……”高漉惊慌失措地想要起身，哪知道脚下的刺痛二度传来，让高漉差点又摔了一跤。
符天呈侧头看了一眼他的脚，想来高漉不是装模作样的人，于是啧了一声，反手勾起他的腿弯，结结实实地把人抱了起来！
“符、符统领！这……”高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人挣扎着想要下来，耳尖也慢慢红了起来。
“别动！”符天呈被他的挣扎闹得不快，于是右手惩罚般用力捏了一把对方的细腰。
“你！……”高漉一下子如触电般僵硬在符天呈怀里，刚刚……刚刚是被掐腰了么？
高漉意识到这件事，脸火烧般低下，他不敢抱着符天呈的脖子，只能两手不安地蜷缩着。
男人低头看见他缩成一团的样子，又想起十爷的话，于是故意用力颠了颠怀里的高漉。
“啊！你干什么……”高漉本就整个人腾空，双手有没有抓什么东西，全靠符天呈抱着，如今他颠几下，让没有安全感的高漉一下子尖叫出声。
高漉不得已下意识地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尽可能地挂靠在他怀里，然而符天呈还恶作剧般地颠了一下。
这一颠，加上高漉往上攀。忽然，符天呈感觉脸颊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
刹那，两个人都僵在原地。高漉更是瞪大的眼睛，自己刚刚……刚刚亲了符天呈的脸！
符天呈转过头，看见高漉垂着眼睫，上面挂着斑驳白雪，因为刚刚的意外，面前这个人正害怕得颤抖，似乎在担心自己发火。
除却害怕，他还看见那白皙的脸颊正慢慢腾升淡淡的粉，耳根早就红透。
察觉到符天呈看自己的高漉抬起头，二人目光对上，他立刻松开圈着符天呈脖子的手。
“对、对不起……符统领还是放我下来吧。”高漉此刻的害羞与惊惧让他看起来像是脆弱的琉璃，漂亮又易碎。
这若是女子……符统领想，这眼前的要是个女子就好了。
如此想着，符统领看着对方干净洁白的脸颊，是绫香栏那些姑娘们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粉脂粉膏，是纯粹的洁与白。细腻的皮肤上面什么都没有，符天呈想，这摸上去手感一定不比姑娘差。
高漉被看得脸颊红透了，他又不敢挣扎，生怕符天呈又像刚刚那样捉弄自己。
然而他不知道，符天呈此刻看着自己的脸出神，满脑子都是拿他和绫香栏的姑娘做对比。
符天呈眼睛微微眯起，那种羞涩与纯真根本不符合丞相的身份，可他看着竟不觉得矫揉造作。
不知怎的，符天呈这样看着看着，思绪像是陷进泥潭里，等他反应过来时，对方捂着自己的脸颊错愕地看着他。
“……”
过了好久，符天呈才感觉周身环境有了声音与颜色，他的心脏也慢慢复苏，双唇传来的温暖和绵软的感觉尚未消除。
自己在干什么？符天呈生平第一次失智，他愣愣地看着同样惊愕的高漉。
“符、符统领为什么……亲我的脸？”
什么？符天呈的四肢慢慢恢复知觉，在刚刚着迷高漉容貌的时候，他竟不自觉在对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彻底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符天呈迅速撇开视线，他呼吸的气息有些紊乱，怎么回事，高漉可是个男人啊！
自认为不喜欢男人的符天呈开始怀疑人生，他沉着脸色抱着人往外走，而怀里的高漉却觉得不能这样算了。
他要知道，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符统领，你说话……”高漉一手抓着男人胸口的衣服，语气近乎哀求地想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吻，这个吻代表着什么，他可以有所期待么？
符天呈脑海里划过很多东西，他听不见高漉说话似的，迅速走出红梅园。
不，不是喜爱，绝对不是喜爱。符天呈第一反应是否决这个答案，他不可能喜欢一个男人，尤其是身为太子党的高漉。
符天呈努力找着记忆里可能有的借口搪塞自己的行为，啊，知道了。他目光冷下来，是为了十爷。
是十爷教导的，他们要利用高漉，利用他对自己的情，是的，是这没错。符天呈想到这儿霎时停住脚步。
怀里的人皱眉看着他，“符统领？”
符天呈藏下眼眸里阴暗的一面，他缓了缓自己的呼吸，又把人掉头抱回红梅园。
高漉看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直到二人回到红梅园长廊，男人把他放在长廊椅子上。
“……”
紧接着就是二人对视的沉默，高漉受不住被这样看着的眼神，率先撇开视线了。
符天呈闭眼想到九爷党，想到尚在牢里的十爷。一切在他脑海里走了一遍，他才睁开眼。
他不再是充满鄙夷地看着高漉，原有冷淡的目光覆上了层温暖，符天呈本就剑眉星目，看人时尤为深情。
如今放缓了态度，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符天呈低声道，坐在椅子上的高漉抬起头，看见他有些迷茫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亲你，只是想了，就这样做了。”
符天呈说得很随意，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高漉，那双眼睛像是锋利的勾走，顺着高漉的眸子把心都勾出来。
“今日的事，你忘了吧，是我冒犯你了。”符天呈说完，转身要走。结果预料中的，他被人牵住手。
符天呈回头，看到高漉颤着嗓音说：“我、我也亲你了……”
外头的雪停了，很奇怪，很少会下了这么点时间就停的。
“那便扯平了。”符天呈附身到高漉脸前，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看着他。
“我会派人送你回去，你先在此刻等一会儿。”符天呈正要把手腕抽｜出来，然而高漉难得强硬地拉着他。
符天呈看不见高漉的表情，他低着头，音调都有些变化，“我不想扯平。”
简单的一句话，让符天呈又一次瞳孔骤然紧缩。他定定地看着高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忽然一头撞进自己腹上。
“我好像……”高漉抬起头，看着符天呈。白雪的光映在高漉那张清丽的脸上，他忽然笑了一下，眼角带着红。
“我好像可以有所期待了。”
符天呈从不知道，一个不爱笑的人笑起来也是可以摄人心魄的。可明明是他不感兴趣的人，此刻却像有这什么魔力，把他的心挠得痒呼呼的。
这次，是符天呈撇开视线了。他遮掩住脸上的慌乱，用了十足定力告诉自己，眼前是个太子党的人，是要利用的人。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高漉有些羞涩地问。
符天呈没动，高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过分贪婪了，他连忙摆手道歉，“我、我说说而已，符统领别放在心上。”
“你知道的……”符天呈暗自握紧拳头，他目光冰冷地看着远方，“我们之间身份不同……”
还没说完，高漉就急忙打断他的话，“我不在乎！……”
说完，高漉就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他瑟缩一下，整个人蜷成一团。
符天呈的目光重新回到高漉身上，他愈发阴暗地看着对方，听见那句不在乎的时候，他想他已经得到十爷要的答案了。
如此，便更好操控了。符天呈压抑着心里别的想法，把所有的情绪转化成一个字，计。
他俯下身，双手环住高漉的肩头。温暖的身体紧紧贴着高漉，他明显感知到高漉是如何颤抖的。
不是害怕，而是欣喜。
“我想，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符天呈低声在他耳边说。
“我要知道，自己对你到底算什么感情。”
闻言，高漉伸手慢慢握住他的手腕。
“我说过，我不喜欢男人。可是刚刚我又对你……”符天呈语气带着微弱的挣扎和痛苦，高漉也记得那日的心痛。
这样的亲近来得太快太好，都让高漉有些不敢相信。他深知二人是敌对关系，可是看见符天呈的脸，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去想别的了。
这是不对的，高漉想着，这是辜负太子，这是叛敌。
所以，高漉想，等符天呈愿意踏出那一步，告诉自己那个吻到底代表什么的时候，他会和陛下提出辞去丞相的职务，然后彻底地站在符天呈身边。
高漉这么想着，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要等互通心意时，褪去官服，为符天呈而生。
大概，高漉以为自己的想象是那么的完美。他以为的一切都是好的，殊不知最大的变数就是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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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符天呈晃得出神的高漉并未察觉一件事，就是之前提到的，符天呈不爱焚香，也不喜香料的味道。
“大概……大概是宫里的香气沾染上的吧。”高漉不自然地耸肩往后缩了缩，符天呈眼眸暗了暗，起身又看向别处。
十王府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了，高漉走出书房的时候，仰头看见高墙外探出的一只红梅。
“红梅园，听说十爷打理的红梅极好，连宫里的都比不上呢。”高漉喃喃自语。
身后关门的符天呈回头看，那只红梅开得艳丽，在白雪覆盖的高墙上显得尤为冶丽。红与白，有时候比黑白相衬更夺人目光。
“高丞相若有时间，不如进红梅园看看吧。”
高漉有些受宠若惊地扬眉，“那便叨扰了。”
红梅园面积很大，夏时植的是桃树。符天呈平日里不喜赏花，但每次来这儿总是觉得心里平静许多，远离纷杂，是个静谧的好去处。
园里高矮梅树都有，梅朵娇艳，盛开在犹如洁白画布的雪景里。高漉走近一颗矮梅树下，伸手轻轻捧着一朵梅花细细端详。
高漉淡淡的面容也如雪映红梅般，然而并非人衬花，而是花衬人。红梅越是艳，高漉便看起来越是冷清。
那种冷清不全是是傲，更多的是犹如画中人不可亵玩的清丽感。站在长廊下的符天呈默然看着这一幕，如果这眼前的是女子，大概仰慕他的人会更多吧。
“符统领，你不下来看看么？”高漉忽然转过头，似乎身处梅园让他很是高兴，眉眼间都少有地带着激动。
不过，梅园的积雪很深，十爷从不让仆人打扫。符天呈想了想那日十爷的话，说是什么这是上天亲赐的美卷，岂能让凡人干涉。
符天呈是没有这些风骨的，他低头看了一眼高漉的下身。雪大约积攒到脚踝上部，大致鞋袜也湿了。
不过，高漉并不在意。符天呈慢悠悠地踏下长廊，雪攒的多，反倒没那么绵软，踩起来也滑溜溜的。
“早就听闻十王府红梅园精致，如今一见，果然大开眼界。”
说话间，高漉俯身捡起地上刚刚落下的新鲜花朵。他两指捏着放在眼前转了一圈。
“符统领喝过梅子酒吗？”
符天呈摇摇头，忽而想得到曾经听谁说过，高漉是南方过来任职的。
“梅子酒很好喝。”高漉说着，迈开腿在红梅园走起来。旁边的符天呈也跟上他的步伐。
“来年夏的时候吧，我酿一壶梅子酒给符统领尝尝。”
来年夏，符天呈沉眸没应。他不知道来年夏会是什么局面，春是武招集结军队的时候，结果一锤定音，九爷党与太子党两边必然有一方会伤得头破血流。
符天呈看着眼前捏着小花自说自话的人，如果他们要赢，这个高丞相一定要成为第一个被扳倒的人。
然而现在的符天呈心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作为陛下如今重用的丞相，必然会是被重创的那一个。
“符统领？”
符天呈被高漉的轻唤喊回心智，他抬头，看见高漉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是不是……在担心十爷？”
无论如何，不管高漉出于真心还是试探，这话落在符天呈耳里，总是不舒服的。
他不自觉冷下脸，语气生硬地否认。高漉敏感地察觉到符天呈的不高兴，他登时垂下捏着花朵的手，默不作声地与符天呈并排走着。
半晌，符天呈缓缓开口，“出去吧。”
高漉嗯了一声，二人绕了红梅园一圈，继续保持沉默地往回走。
忽然，头顶飘来白雪。高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到白雪从悠悠然的天空飘下。
白雪落在两个人的头上，肩上。高漉抬眸看向身边的符天呈，对方沉眸思考，似乎没有察觉下雪了。
高漉忽然发现他头顶很快沾了一片白雪，他下意识地想自己的头顶大概也白了，正要伸手去拍掉自己头上的雪时，忽然身躯一震。
白首二字在高漉脑海里浮现，他定定地看着指尖沾着的雪，是不是从旁人看来，他们两个头发都要白了。
白首不相离，高漉心脏的血液急速流动起来，他眼眸混乱地不知道看哪里好。
这场雪下得恰到好处，高漉私心地想，这样的场景，就像是两个人白头到老一样。
他垂着的另一只手在空气里抓了几下，仿佛在想象着和符天呈牵手白头的样子。
这种向往的感觉，实在让人心动不已。高漉默默勾起嘴角，目光温柔地看向手上的红梅，看着它盛开的花朵慢慢被白雪沾上，填满，就像自己的心情一样。
“啊……！”沉浸在这种心动里的高漉，不小心踩在一块成团但不那么结实的雪块上。
登时，他的脚踝以折曲的角度传来剧痛！高漉的惊呼吸引了身旁符天呈的注意，他下意识伸手一揽，没让高漉以难看地姿势摔在地上。
“……”高漉惊魂未定地两手抓住符天呈的手臂，那朵梅花轻轻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抬起头，看见符天呈皱着剑眉，仿佛责备似地看着自己。
“抱、抱歉……”高漉惊慌失措地想要起身，哪知道脚下的刺痛二度传来，让高漉差点又摔了一跤。
符天呈侧头看了一眼他的脚，想来高漉不是装模作样的人，于是啧了一声，反手勾起他的腿弯，结结实实地把人抱了起来！
“符、符统领！这……”高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人挣扎着想要下来，耳尖也慢慢红了起来。
“别动！”符天呈被他的挣扎闹得不快，于是右手惩罚般用力捏了一把对方的细腰。
“你！……”高漉一下子如触电般僵硬在符天呈怀里，刚刚……刚刚是被掐腰了么？
高漉意识到这件事，脸火烧般低下，他不敢抱着符天呈的脖子，只能两手不安地蜷缩着。
男人低头看见他缩成一团的样子，又想起十爷的话，于是故意用力颠了颠怀里的高漉。
“啊！你干什么……”高漉本就整个人腾空，双手有没有抓什么东西，全靠符天呈抱着，如今他颠几下，让没有安全感的高漉一下子尖叫出声。
高漉不得已下意识地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尽可能地挂靠在他怀里，然而符天呈还恶作剧般地颠了一下。
这一颠，加上高漉往上攀。忽然，符天呈感觉脸颊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
刹那，两个人都僵在原地。高漉更是瞪大的眼睛，自己刚刚……刚刚亲了符天呈的脸！
符天呈转过头，看见高漉垂着眼睫，上面挂着斑驳白雪，因为刚刚的意外，面前这个人正害怕得颤抖，似乎在担心自己发火。
除却害怕，他还看见那白皙的脸颊正慢慢腾升淡淡的粉，耳根早就红透。
察觉到符天呈看自己的高漉抬起头，二人目光对上，他立刻松开圈着符天呈脖子的手。
“对、对不起……符统领还是放我下来吧。”高漉此刻的害羞与惊惧让他看起来像是脆弱的琉璃，漂亮又易碎。
这若是女子……符统领想，这眼前的要是个女子就好了。
如此想着，符统领看着对方干净洁白的脸颊，是绫香栏那些姑娘们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粉脂粉膏，是纯粹的洁与白。细腻的皮肤上面什么都没有，符天呈想，这摸上去手感一定不比姑娘差。
高漉被看得脸颊红透了，他又不敢挣扎，生怕符天呈又像刚刚那样捉弄自己。
然而他不知道，符天呈此刻看着自己的脸出神，满脑子都是拿他和绫香栏的姑娘做对比。
符天呈眼睛微微眯起，那种羞涩与纯真根本不符合丞相的身份，可他看着竟不觉得矫揉造作。
不知怎的，符天呈这样看着看着，思绪像是陷进泥潭里，等他反应过来时，对方捂着自己的脸颊错愕地看着他。
“……”
过了好久，符天呈才感觉周身环境有了声音与颜色，他的心脏也慢慢复苏，双唇传来的温暖和绵软的感觉尚未消除。
自己在干什么？符天呈生平第一次失智，他愣愣地看着同样惊愕的高漉。
“符、符统领为什么……亲我的脸？”
什么？符天呈的四肢慢慢恢复知觉，在刚刚着迷高漉容貌的时候，他竟不自觉在对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彻底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符天呈迅速撇开视线，他呼吸的气息有些紊乱，怎么回事，高漉可是个男人啊！
自认为不喜欢男人的符天呈开始怀疑人生，他沉着脸色抱着人往外走，而怀里的高漉却觉得不能这样算了。
他要知道，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符统领，你说话……”高漉一手抓着男人胸口的衣服，语气近乎哀求地想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吻，这个吻代表着什么，他可以有所期待么？
符天呈脑海里划过很多东西，他听不见高漉说话似的，迅速走出红梅园。
不，不是喜爱，绝对不是喜爱。符天呈第一反应是否决这个答案，他不可能喜欢一个男人，尤其是身为太子党的高漉。
符天呈努力找着记忆里可能有的借口搪塞自己的行为，啊，知道了。他目光冷下来，是为了十爷。
是十爷教导的，他们要利用高漉，利用他对自己的情，是的，是这没错。符天呈想到这儿霎时停住脚步。
怀里的人皱眉看着他，“符统领？”
符天呈藏下眼眸里阴暗的一面，他缓了缓自己的呼吸，又把人掉头抱回红梅园。
高漉看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直到二人回到红梅园长廊，男人把他放在长廊椅子上。
“……”
紧接着就是二人对视的沉默，高漉受不住被这样看着的眼神，率先撇开视线了。
符天呈闭眼想到九爷党，想到尚在牢里的十爷。一切在他脑海里走了一遍，他才睁开眼。
他不再是充满鄙夷地看着高漉，原有冷淡的目光覆上了层温暖，符天呈本就剑眉星目，看人时尤为深情。
如今放缓了态度，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符天呈低声道，坐在椅子上的高漉抬起头，看见他有些迷茫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亲你，只是想了，就这样做了。”
符天呈说得很随意，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高漉，那双眼睛像是锋利的勾走，顺着高漉的眸子把心都勾出来。
“今日的事，你忘了吧，是我冒犯你了。”符天呈说完，转身要走。结果预料中的，他被人牵住手。
符天呈回头，看到高漉颤着嗓音说：“我、我也亲你了……”
外头的雪停了，很奇怪，很少会下了这么点时间就停的。
“那便扯平了。”符天呈附身到高漉脸前，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看着他。
“我会派人送你回去，你先在此刻等一会儿。”符天呈正要把手腕抽｜出来，然而高漉难得强硬地拉着他。
符天呈看不见高漉的表情，他低着头，音调都有些变化，“我不想扯平。”
简单的一句话，让符天呈又一次瞳孔骤然紧缩。他定定地看着高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忽然一头撞进自己腹上。
“我好像……”高漉抬起头，看着符天呈。白雪的光映在高漉那张清丽的脸上，他忽然笑了一下，眼角带着红。
“我好像可以有所期待了。”
符天呈从不知道，一个不爱笑的人笑起来也是可以摄人心魄的。可明明是他不感兴趣的人，此刻却像有这什么魔力，把他的心挠得痒呼呼的。
这次，是符天呈撇开视线了。他遮掩住脸上的慌乱，用了十足定力告诉自己，眼前是个太子党的人，是要利用的人。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高漉有些羞涩地问。
符天呈没动，高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过分贪婪了，他连忙摆手道歉，“我、我说说而已，符统领别放在心上。”
“你知道的……”符天呈暗自握紧拳头，他目光冰冷地看着远方，“我们之间身份不同……”
还没说完，高漉就急忙打断他的话，“我不在乎！……”
说完，高漉就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他瑟缩一下，整个人蜷成一团。
符天呈的目光重新回到高漉身上，他愈发阴暗地看着对方，听见那句不在乎的时候，他想他已经得到十爷要的答案了。
如此，便更好操控了。符天呈压抑着心里别的想法，把所有的情绪转化成一个字，计。
他俯下身，双手环住高漉的肩头。温暖的身体紧紧贴着高漉，他明显感知到高漉是如何颤抖的。
不是害怕，而是欣喜。
“我想，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符天呈低声在他耳边说。
“我要知道，自己对你到底算什么感情。”
闻言，高漉伸手慢慢握住他的手腕。
“我说过，我不喜欢男人。可是刚刚我又对你……”符天呈语气带着微弱的挣扎和痛苦，高漉也记得那日的心痛。
这样的亲近来得太快太好，都让高漉有些不敢相信。他深知二人是敌对关系，可是看见符天呈的脸，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去想别的了。
这是不对的，高漉想着，这是辜负太子，这是叛敌。
所以，高漉想，等符天呈愿意踏出那一步，告诉自己那个吻到底代表什么的时候，他会和陛下提出辞去丞相的职务，然后彻底地站在符天呈身边。
高漉这么想着，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要等互通心意时，褪去官服，为符天呈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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