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_最强之鬼过分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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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音柱静静注视头顶飞旋的餸鸦。

  他突然站起,向产屋敷俯身请命。

  “主公,青向佑康一事因我而起,我要担起我应付的责任,请把这次任务交给我。”

  “与你无关,是那小子自己的决定。”

  蛇柱漠然回驳。

  “他没有把握机会,自己死在山上,怨不得别人。”

  “是我提的建议,我应该让他直接离开鬼杀队。”

  音柱闭了闭眼,感受一条鲜活生命的重量。

  那不是更糟了吗

  恋柱捂住嘴,在两人间来回看,憋得脸颊发红。

  随着餸鸦的消息,本来稍事平息的气氛越发压抑。

  “主公,我回来了。”

  无波无澜的嗓音打破消沉。

  再一次不合时宜打断几人的,依旧是视气氛为无物的水柱。

  他干脆利落无视让人头皮发麻的盯视,走至几人身前,单膝跪下。

  “任务圆满完成,承您信任,不辱使命。”

  产屋敷温和轻叹。

  “辛苦了,义勇。”

  “不辛苦。”

  等水柱报告完成,才很有先后顺序地坦然回头。

  “你们为什么看我”

  “”

  “”

  不得不说,这么一出后院内的确降温不少。

  蛇柱沉着脸,冷哼一声。

  “天元。”

  最后,这时候也只能是产屋敷发话。

  “我明白你的焦急,想尽快去那田蜘蛛山救下那孩子,但事态突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前往,拯救更多沉浸在恐惧中的无辜者。”

  音柱沉默不语。

  产屋敷当然清楚他的孩子们的所思所想。无神的双眼再次投向单膝跪坐的水柱,带着歉意。

  “义勇,我很抱歉,不能让你稍事休息,请你前去蜘蛛山,斩杀下弦之五,将那些孩子们平安带回鬼杀队,可以吗”

  水柱恭敬俯身。

  “是。”

  音柱扫视水柱,皱眉斟酌一阵儿,但没有直接出言抗命。

  之后,是轻易看出他不信任的产屋敷给出了万全之策。

  “与忍汇合后,再行出发。”

  胡蝶忍显然比水柱在音柱心里印象高多了,这次他爽快地点了头。

  “富冈先生,本来这次主公大人没有叫到我的名字呢。”

  胡蝶微笑着,穿行在满是白漆灌木的树林间。

  轻盈的身形每次落脚都不带半点声息,粉紫羽织下摆微晃,像蝴蝶羽翼。

  “蜘蛛山一事,送来蝶屋的伤员不少,葵一个人没法维持这么大的运转,这时候明明我该在她身边才是,是谁让我不得不在此时离她而去呢啊啦,有些苦恼呢。”

  “杀了下弦之五,你很快就能回去。”

  富冈回的很认真。

  “富冈先生,您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胡蝶也笑的很友善。

  然而,富冈突然停住了步子。

  他站在原地,极其认真,极其凝重地回视。

  “我没有被讨厌。”

  那双眼,是只有理直气壮,发自内心认为自己在说实话的人才会有。

  胡蝶那一瞬间心中升起的零星半点情感,大概叫怜悯。

  无言的一路中,他们越发接近餸鸦引领的地点。

  恶鬼腥臭的味道渐浓,胡蝶周身的紫藤花香再也无法遮掩,腥臭浑浊气味不加掩饰的扑面而来。

  胡蝶收回仰眺的视线。

  “看来我们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她嘴角依旧挂着进林时的笑容,和轻声叮嘱青向时的笑容没什么分别,像拿尺子刻在了石膏上。

  “希望那些孩子还活着。青向的步法不错,说不定能撑到现在,奄奄一息,半身瘫痪也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富冈千日如一地认真严谨地泼冷水。

  “我们从鬼杀队到这来花了一个小时,他应该已经被吃了。”

  蝴蝶很有耐心。

  “富冈先生,这时候你只要和我一起祈福队士们生还就好。”

  “为什么我在说事实。”

  富冈不理解,他认认真真地劝告。

  “我们在战场,祈福没有任何作用,胡蝶,迷信只会蒙蔽你的视线。”

  就像富冈刚成为甲级队士的同伴那样,最后一刻倒戈向虚无缥缈的神佛,凄惨死在金黄的田野中央。

  “这只是一种精神寄托。”

  “可它救不回哪怕任何一个生命。”

  “”

  尽管如此。

  胡蝶敛眸,轻声喟叹。

  白色的枝丫隐天蔽日,不同寻常的,不存在于自然界的怪异景观正展现在他们面前。

  冷湿的雾气被新出的日头驱散,逐渐单薄,远远的,能勉强看清尽头的林景了。

  神秘的山林再不遮掩它的真正面目。

  越是前进,倒挂树枝之间,身着黑色队服的孩子们的尸体便越是多。

  一丛一丛,密度越来越小,遮掩前路。

  尽管如此,胡蝶依旧在前进。

  她会问一句酿下这一切的鬼的理由,然后,用手中的刀,将致命的烈毒刺入它体内,看它灰飞烟灭,以慰所有死者。

  天色破晓,隐约的光芒驱散稀薄的晨雾。

  深林中,冰冷又无言的空地。

  人偶右手掌像浸过硫酸,被腐蚀的七七八八,只剩下白骨的手抓住刀把,正将刀尖对准即便昏迷也不安稳蹙眉的少年眉间。

  少年保护的妹妹仍被倒吊在半空,随着蛛丝主人被阳光溶解,蛛丝也渐渐消失。沉睡的鬼慢慢下耸,越来越靠近地面。

  用压倒性的实力将前上弦之五一击必杀的人偶,此时正一同暴露在空气中。

  越发耀眼的阳光浸润全身,将鬼之人偶的材料燃烧成灰,不仅是生死边缘的累,他也在日光中渐渐消融,左眼的玻璃珠几乎要掉出头颅。

  这时,女性轻灵温婉的声音只剩下一条线,钻进残破人偶的耳朵。

  熟稔的声音,万一事发,是几可预见的暴露的导火索。

  乌鸦展翅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到了人偶头顶。

  暴露出一半南山雀翅身的玻璃珠倒映水纹和服,地面的少年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脆弱到只需一刃刀尖刺破那脉流动的血液。

  但是那只握住刀把的白骨,缓缓将刀收了回去。

  人偶惨白无纹的皮肤重新变得血色,单纯消融的无机材料渗出血液,伤口边缘的皮肉卷曲。

  这样一来,血肉模糊的痕迹几乎遍布他全身。

  乌鸦的叫喊声彻底扫清迷障,清晰无比。

  随着乌鸦叫声指引的女性撩起一帘垂枝,林间景象映入藤紫眼帘,让她僵住抬起的手。

  出乎她的意料,出乎他和她的意料。

  被阳光溶解了多半的白发鬼侧躺在地,半只未被溶解的脸上是平静的安眠,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除了阳光烧灼的痕迹,那身和服几乎焕然一新。

  黑发的女鬼倒在树冠遮挡的阴影中,和服外露出隐约的丝线,碎落的枝叶落在她身上,和被丝线割出、缓慢愈合的伤口一起。

  现场诡异又安静,一切都静悄悄的。

  但在右边,最右边。

  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难以卒睹的少年跪在另一位昏迷的队士前,抬头仰望盘旋的餸鸦。

  抬目的左眼清澈如初,一如既往,只是那只右眼,几乎有一半伸出了眼眶,带出眼后连接的肌肉,血泪流出眼眶;肩膀残破,锁骨和肩锁肉眼可见,温润的白从刺目的红中凸起,却只叫人遍体生寒;腹部大块皮肤不见,甚至看得见断裂肋骨下的正喘息肺腔。

  他的膝头,日轮刀的刀把几乎是碎肉和铁的混合物,握住那刀把的手只是一掌白骨,用最单薄的皮肉粘连,全没有曾经恋柱夸赞过得细长白皙模样。

  尽管如此,他仍死死紧握那把给他带来痛苦的日轮刀,有血泪轻轻滴落在崭亮的刀刃之上。

  胡蝶伫立原地,安静地,血肉模糊的人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她虹膜深处。

  这漫长的沉默,或许是为一位勇士无言地些许致哀。

  “喂”

  第一个回过神的是富冈。

  面色常年不变的男人也露出动容,他迅速靠近蹲坐的人。

  “还有意识吗听得清我说话吗回我一句还活着吗胡蝶”

  他回头叫喊。

  “我来了。”

  作为医者,第一点便是绝对的冷静与理智。

  胡蝶很平静,手下流利熟练地进行急救,缜密地思索着如何转移伤员。

  她很平静,像大海海面。是平静的愤怒,人们因鬼而受到伤害的一幕幕、一桩桩,无可自抑地在她眼前回闪,平静的愤怒不断在胸腔中碰撞,是无垠海面下汹涌的波涛。

  那是,曾经被她包裹在心中的愤怒,本是体内的血液,是行动的燃料,现在正从另个人体内失守,汹涌不断地流出,打湿她手中的巾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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